君と僕

學校　ㄧ

　　張一千是一個怪胎。

　　孫梓伏並不是第一次聽過這個人的名字，一直以來都有著流言緋語纏繞著這個人，和空氣說話、路過地方總是有奇怪的事情發生、只不過是經過他，居然就渾身起雞皮疙瘩，明明是夏天，可是卻突然冷得不像話。

　　非常的不科學。

　　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，孫梓伏是堅信眼見為憑的理智圍觀人，至少她本人靠近張一千的時候並沒有發生任何異狀，所以張一千並不在她的守備範圍內。

　　最近發生的比較大條的事件大概就是高年級的學姐自殺了，中低年級的學生們人心惶惶，當然不涵蓋孫梓伏。

　　大概是上個禮拜的事情了。

　　孫梓伏印象很深刻，因為她還探頭出去窗戶外往下看，屍體的四周為了很多人，教官用麥克風驅趕人群，不過顯然沒什麼效果，圍觀的人依舊在圍觀。

　　廣播對著全校放送：「關於同學跳樓的事件我們會盡快處理，請同學好好待在班上，班長點名，缺席的視同曠課，請同學不要接近案發現場，妨礙維護現場，再重複一次……」

　　「什麼叫做維護現場？警察要來了嗎？」

　　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，全班的本來平復的情緒又再次高漲了起來，有些女同學默默的掉眼淚，有些男同學想偷爬到窗邊看看樓下的情形，有些人事不關己的趴在桌子上睡覺。

　　「你覺得呢？」

　　趙玄突然出現在孫梓伏身旁，笑著問。

　　「什麼？我應該要覺得什麼？」

　　孫梓伏挑眉反問。

　　對於趙玄這個人，起初孫梓伏是不以為意的，不過就是班上的其中一個同學，但是久了就覺得這個人很怪，老是纏著自己，不然就是可以看到他和張一千在一起。

　　事實上，能和張一千相處超過五分鐘的人都不錯怪，趙玄就是其中一個。

　　「妳不覺得學姐的死因很離奇嗎？什麼課業壓力，我不相信。」

　　趙玄說。他很自來熟的就坐在孫梓伏的對面，笑起來像狐狸一樣，孫梓伏一直都不太喜歡他，只覺得他很煩，現在仔細一看，這個趙玄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。

　　「就算有別的原因又怎樣？又與我何干呢？」

　　孫梓伏站起身，雙手撐在桌子上，居高臨下的看著趙玄。

　　趙玄沒生氣，只是笑倒在桌上，雙手抱住自己的頭，笑聲從縫隙中洩漏出來，不是嘲諷的笑聲，是一種愉悅的笑聲。這人真的很奇怪，孫梓伏還是決定離他遠一點。

　　準備離開的時候，趙玄叫住了孫梓伏，他說：「不要靠近B棟的廁所，那裡有與妳何干的東西。」

　　什麼意思？

　　孫梓伏沒有問出口。

　　一個禮拜後的今天，案子依舊沒有進度，內心有股破切的想要知道真相的衝動，她知道B棟的廁所一定有什麼，可是就是遲遲不肯踏出腳步。

　　不是因為害怕，而是覺得有那一麼點不甘心。憑什麼要聽那隻臭狐狸的話？

　　姑且不論這個了。說到B棟，學校切割成六棟大樓，分別為A棟行政辦公室，B棟、C棟、D棟、E棟都是教室以及教學大樓F棟。

　　比較特別的是B棟很特別，特別的荒涼。

　　教室偏少、平時也沒什麼人會經過那裡，如果會特別過去，大概就是沒廁所的時候了，那麼的廁所是出了名的多、又空蕩蕩的，獨自前往的話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。

　　說起來，孫梓伏並不是想要伸張正義什麼的，她只是想知道真相，特別想，因為骨子裡有種血液在叫囂著，不是愛管閒事，純粹就是想知道。

　　她出生在警察世家，祖父是警政署署長，父親是警察局長，母親是檢察官，哥哥是法醫，一家子都是警方人員。所以在這種教育下，她喜歡對任何事情報持著懷疑的態度。

　　現在的她面臨了一個有點糾結的境界，究竟是聽信趙玄的提醒、前往B棟廁所，還是要堅持自己的原則呢？

　　不過其實她一秒就落敗了，果斷的往B棟廁所前進。

　　事實證明，趙玄可能是在耍她，她已經從六樓往下走到二樓都沒有動靜了，一樓更是不可能有東西，一樓是沒有廁所的。覺得胸口有一股悶氣，真想來個胸口碎大石。孫梓伏在心底偷偷幹譙趙玄。

　　覺得有點生氣了，剛踏入二樓廁所，轉頭就想離開，可是卻在這個時候聽到了人講話的聲音。聽起來是男生的聲音。

　　好奇心可以殺死十隻貓的孫梓伏連思考都沒思考，就趴在門口偷聽，真是非常不雅的姿勢，她該慶幸的是自己在防狼攝影機看不到的地方。

　　悉悉簌簌的聲音一直有，聽得出來有三個人的聲音，一個男生，一個女生，還有一個不太能夠確定性別、很空靈的聲音。

　　還沒聽清楚，那個很空靈的聲音就打斷了一切，他對著孫梓伏的方向喝斥著：「有人在門口。」

　　被拆穿了，可是卻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孫梓伏很乾脆的走近了廁所，可是廁所裡只有一個人，就是張一千。

　　沒有女生、也沒有剛剛那個阻止她偷聽的人，就只有張一千。

　　孫梓伏挑眉，一點都沒有偷聽的愧疚感，反而質問著張一千說：「只有你一個人？」

　　被詢問的人沒有說話，只是看著孫梓伏，後者被看得有點不悅，那樣神經兮兮的眼神到底鬧哪樣的啊？

　　「我剛剛聽到了三個人的聲音，你在和誰說話？」

　　很大方的承認了，還反過來逼問，孫梓伏還真是個要不得的人。

　　張一千停頓了一下，才說：「……並沒有，你聽錯了。」

　　聲音很普通，就是一個在路上可以聽到的男聲，並不是剛剛聽到的。孫梓伏覺得非常可疑，可是卻什麼證據都拿不出來。

　　從那天之後孫梓伏就開始常常觀察起張一千。

　　起先張一千並沒有發現，有的時候可以看到他在自言自語，久了對方發覺了孫梓伏的行為，開始會有點扭捏的裝模作樣，不再和空氣說話了，可是偶爾還是會被孫梓伏給逮到。

　　這種情形持續了一個禮拜左右，直到有一天趙玄跑過來和她說：「你為什麼要一直看著張一千啊？」

　　「他很奇怪，不是一般的奇怪。」

　　孫梓伏若有所思的說。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顏悅色的和趙玄對話。

　　「妳才奇怪，妳一直盯著他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妳喜歡他。」

　　趙玄笑著這麼說。

　　可是孫梓伏並不以為意，被別人這樣認為，就這樣了，反正這個流言已經傳開了，再怎樣也補救不了，那乾脆放任它吧。

　　「我真的覺得他很奇怪，要是不觀察他我會死。」

　　孫梓伏回答。

　　趙玄聳聳肩，說道：「可是妳一直看著他也得不到什麼，這樣有意義嗎？不如去圖書館吧，那裡一定有妳更好奇的東西存在。」

　　留下這一番話，趙玄離開了，留下孫梓伏一人在原地思考。

　　是的，再這樣看下去好像也得不到什麼，乾脆順著趙玄的腳步走好了，還比較有趣。上次聽他的話去了廁所，發現了張一千，這次去圖書館不知道可以得到什麼。

　　按照著這樣的思路，孫梓伏決定放棄這個奇異的、和狗仔隊沒兩樣的行動。

　　學校的圖書館坐落在F棟，算是離校園中心有點遠的地方，外表全部都是深咖啡色的，所以具有巧克力大樓的美名。

　　但這些都不是重點，目前孫梓伏想知道的事情只有兩個，一個是學姊的死因，另一個是張一千，後者不能了解的話，那麼誰都無法阻止她去調查前者的事情。

　　她開始調查起學姐借過的書，清一色的課業用書，還參雜了一些奇幻小說、期刊、還有影片，很多很雜，孫梓伏幾乎用了一個下午整理這些瑣碎的借書記錄，最後列出了一份清單，上面都是比較可疑的書。

　　尤其是有幾本非常冷門的書，大概一年的出租率不超過五次。

　　特別把這幾本書給找了出來，借回家翻閱，想要找出個所以然，卻什麼都沒有，突然覺得很洩氣，又有點憤怒，該不會趙玄是在整她吧？孫梓伏忍不住這麼猜想。

　　把那些書都擱在書桌上，孫梓伏躺在床上釐清這幾天發生的事情。

　　首先是學姊的離奇死因，跳樓自殺，可是沒有留下任何的遺書，書包還好好的放在位置上，桌上還有攤開的課本，沒有前兆的就突然從A棟頂樓跳了下來，成績優異、班上人緣很好，幾乎看不出有什麼自殺的原因。

　　還有有些零亂的衣領，雖然鑑定結果不是性侵事件，但是看起來像是有其他人和她有過肢體衝突，可是沒有目擊者，這一切都不了了之，警方也只能用自殺來定案。

　　但是這一個接著一個的線索都指向他殺的方向，孫梓伏實在很難相信這是自殺事件。

　　還有張一千。

　　這個人很奇怪，孫梓伏覺得他一定和這個案件有著相當的關聯性，可是她現在找不出來。

　　撇開這件事情，張一千本身就已經很奇怪了，光是自言自語不夠奇葩，只有一個人在廁所，可是卻傳出三種不一樣的聲音，這才奇怪。

　　真的讓人很好奇欸，張一千。